完美戀人理型

民仔

完美戀人理型


文/青 526
我常在黃昏時候到附近大學的運動場跑步，在秋天黃昏跑步是很舒服的事。
一個愉快的週日下午我約朋友一起慢跑，我們和其他的慢跑者一樣，安靜的反覆進行規律的動作，我一邊跑一邊聽著混亂的趴搭趴搭的腳步聲。初秋的風輕鬆吹著，在跑了三千公尺後，我們坐在操場邊緣的看台休息。
低頭細語輕笑，散步的戀人，嬉鬧的小孩，聊天的老人們和沉默的慢跑者，大家共享這個和平姿態的橢圓空間。
「你的完美戀人理型是什麼樣子？」他看著一個正從我們眼前慢跑而過、綁著馬尾的女孩說，那優美的黑色馬尾以四分之四拍的節奏輕鬆搖盪。
咦？我用手擦拭額頭汗水，不解的看著他。
「完美戀人理型是愛情的終點，是追求對象的最後一人，是危險的開始，讓生活失衡…..」他出神的喃喃說著。
完美戀人理型是什麼樣子啊？我皺起眉頭思索。深褐色的髮、乾淨舒服的樣貌、夏天感覺的白襯衫、休閒態度的牛仔褲、讓人安心的笑容、看不見的心動氛圍，那是一個無法精確描繪但又似乎可以肯定的影像，而妳的模樣在這個時候慢慢浮出，卻不是我所幻想完美戀人的樣子。
「我說不上來，但是當我見到那個女孩時自然能確定了。」我回答。
「可是你能肯定那個人就是你心中最完美的戀人嗎？也許第二天你又遇見一個更完美的戀人也不一定啊。」他微笑說。
我的眉頭皺的更緊。「這麼說的話，根本沒有完美戀人存在了，因為你不能肯定不會有另一個更完美的人出現。」
「換個方向來看好了，你心中有一個完美戀人理型，她包含著所有你喜愛的女孩模樣、脾氣、說話的語調、吃飯的姿態、說不上來的氣質，只要出現一個女孩在某個程度上符合這個理型條件，比方說鼻子的高度之類，你就會被她吸引著，符合的程度越高而你越迷戀，也就是說有多少人符合這個理型，你就會喜歡多少人。」他一邊穿上防風夾克一邊說著。
是這樣嗎？風漸漸轉涼，我忽然想起去年冬天和妳坐在看台時的吻，很輕、很淡的吻，卻是記憶鮮明。妳是我心中完美的戀人嗎？至少到目前為止還是吧，那麼我是妳的完美戀人嗎？糟糕的是，我從來沒問過妳這個問題。
「喂！發什麼呆？」
「很奇怪，即使到了某個年紀也有各種戀愛經驗了，對於愛情這回事有時還是會感到混亂，而不是像交通號誌燈那麼篤定，紅燈停止、綠燈通行。」
「混亂是正常的，每個人心中都有個完美戀人理型，只是這個理型戀人的擁有是你愛情的最終目的嗎？如果是的話那將會是無止盡的追求，而矛盾的是，完美戀人既是存在也是不存在，雖然這句話不符合不矛盾原理。蘇格拉底說，和無止盡伴隨的概念是界限，無止盡追求愛情的慾念一定會遇上界限，然後就有了節制和尺度來自我約束調和。慾念和約束像是不斷相互制衡天敵，不斷的在我們腦袋裡發動戰爭哦。當約束打贏了第一場，完美戀人就存在了，當下一場慾念獲勝，完美戀人又不存在了。」他看著遠方暗紅的天空說著。
「如果一個人可以同時喜歡二個以上的對像，或同時和二個以上的對象談戀愛，是因為這些人都合乎他的理型，所以是合理的。那麼神雕俠侶式的戀情或讓人落淚的日劇都是不可期待的神話了，難道我們一直是用道德理由囚禁自我嗎？為什麼要用道德囚禁自己呢？道德又是誰給予的？無以名狀的神嗎？這樣的說法似乎否認道德，也許有人會質疑這樣簡直是唯樂主義的論調。」我說。
「也許是吧，過去希臘時代的唯樂主義還曾造成大批自殺個案呢。」
「真是可怕。」
有一個多月沒見面了，妳的模樣開始模糊了讓我很訝異。操場的風有些涼，卻很舒服，吹過我的風也能吹過妳身邊嗎？我不知道，只是在這一刻突然這樣想著，傻瓜的想法。
「你認為心中的完美戀人理型從何而來？」我問。
「柏拉圖說是來自完美的觀念界哦，早就存在了，我們只是回憶起而已，哈哈，我才不信呢。也許是來自幼兒時對父母親的愛戀，也許是初戀的對象，也許是過去某個曾深刻交往的女孩，也許是媒體影響的，總之是這一切在心中的整合吧。所以這個理型不是固定如古蹟般不可變動的，應該是不斷的慢慢改變……」
喂，妳知道嗎，說不定以後我心中完美戀人理型是朝著妳的方向慢慢修正哦，像是素描紙上逐漸成形的畫像一樣，慢慢地將妳的樣子描繪出來。
天色逐漸昏暗，我們都覺得又渴又餓。吃飯吧，他站起身說。吃什麼？我拍拍褲子上的塵土問。
「這是最難回答的簡單問題。」他笑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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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來乍到，請多多關照。。。